17. 空中的显迹

 


自移居美国康涅狄格州(Connecticut)的八年来,这是我们第一次回到大不列颠,我的激动难以言喻。在没有买到Irn-Bru汽水1和Hula Hoops洋芋圈之前,我是不会跟父亲离开伦敦希思罗机场的。

再临吉尔福德(Guildford),九年前我们曾在此参加百年庆典(阿赫迈底亚派)。途经古色古香的英国小镇,我似乎回到过去。街道精致、建筑林立、车辆娇巧……一幕幕勾起我童年的珍藏,甚至英式餐饮都构成了美好回忆之一。

阿赫迈底亚教派的聚会被称为“耶尔撒”(Jalsa Salana)。以往我们都参加华盛顿举行的美国或者加拿大的年会,但因我们的教派领导人曾驻英国,所以我觉得在英国举办年会别具意义。正因如此,成千上万的阿赫迈底亚教徒来到英国。

期待聚会正如我渴望见到我的苏格兰老友——马力克一家。除了初中一年级时收到小弟弟(最小)的来信,我再没收到过其他人的信了。那时电子邮件尚未流行,而国际长途的价钱又太发麻(昂贵)了,因此断了音信。

其实我并不知道他们是否来参加年会,因为很多因素有可能导致他们缺席。在年会的茫茫人海中找人,就等于大海捞针。加之彼此的成长蜕变,难以相认。我非常想跟他们重聚,却不知该从何开始。

因此,我转向了真主。

打小母亲就引导我以祈祷应对紧急状况,而我印象中不曾有为寻人而做杜哇(祷告)。我记得一个寻物杜哇,但鉴于此杜哇也可用于亡人,所以不太合适。于是我低头闭目,诚心举意(许愿):

“真主啊,您能襄助我找到老朋友吗?”除此以外,别无他求。

我睁眼看到空中出现金银两道彩条,空灵自如地挥洒开来。彩条延伸落至远地,似乎是引我去处。

我受宠若惊道:“您在开玩笑吧。我要跟它们走吗?”

我不知在和真主对话或自言自语,但我深知除我以外无人见到那两道色带。它们存在于我的感知而非真实地在空中,不近不远,恰如其分就在那里!

年会上人潮涌动,因演说尚未开始,大家都在帐篷外。两道彩条如同先锋一般,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为我开出一条路。它们盘旋于空中,也就是十年前我打算去买纪念徽章的市集区域。这次我不再被严肃的老人半路拦截,而那彩条螺旋式下降直至消失在服饰摊旁的空地。我寻步而去看到两个男人正聊着天儿、试戴礼拜帽2,片刻我便认出他们是马力克家的两位哥哥。我激动地跑过去抓住他们的手臂,彼此相认,我们兴奋不已!他们不敢相信我都长这么高了,接连好几次说:“你以前是个小不点儿!”之后他们带我流连于各个会场,和格拉斯哥的老朋友们见面。乐不可支的我已将两道彩条的显迹(奇迹)抛到了脑后。

那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两道色带挥之不去。于我而言,它们显示了真主的存在。我早就相信真主存在:我见过被准承(垂听)的祈祷,也听过预言性的梦,并且知道关于真主存在的理论证明。但无论如何这些证明总有存疑之处:或许承领的祈祷只是巧合,梦境成真只是时间作用,逻辑论证存有缺陷。是的,我99%确定真主的存在,可疑惑仍然如影随形。

但如今最后一丝怀疑已被挪去了,我该如何解释那天的事呢?我完全不知朋友所处,做杜哇后超自然的力量带我找到他们。我开始揣测其他的合理性:

第一、那两道彩条是否纯属臆想?不可能,毕竟它们引我找到了朋友;

第二、或许我潜意识知道朋友们在哪里?不可能,我甚至不知他们是否来参加年会,更不可能晓得他们的具体位置了!

第三、也许在苏格兰期间,我和朋友之间已有心电感应,而那天我发出“召唤”之际,心电感应启动,因此他们的影像显现在我的视觉中枢?

实际上这是我绞尽脑汁想到最合理的自然解释,但它已绕过自然主义并完全超越理性了。

“不!”我告诉自己:“不要多想了,真主是真的,祂准承了我的寻友杜哇,即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杜哇。”那天我不但肯定了真主的存在,更确信祂的慈悯。
适逢其时,我高二有门必修课是“知识论”,作为哲学概论和认识论3的入门。使用教材为《人即尺度》4,而课堂上最早的讨论之一就是“如何知道主是否存在?”深入的讨论震撼了班上很多人的伊玛尼(信仰)。

那天我不但肯定了真主的存在,更确信祂的慈悯

虽然我们的对话主要专注于客观论证(课程设计如此),我却意识到主观知识更具力量。也许我永远无法让别人相信我所看到的那两道彩条,以及它们的实(确实)引我找到了朋友,但我不需要说服任何人。它对我来说如同是一个信仰的里程碑,从此我对真主的确信从99%迈进了100%。

四年后当我所认知的一切逐渐瓦解时,那1%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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